讲座 | 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学术系列讲座第二0九期

“数字技术与法学治理”专题论坛第三期：裴炜——刑事诉讼中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

2023年3月5日上午9：00，应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邀请，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教授、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数字正义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裴炜教授在逸夫管理科学楼1101，为我院师生带来了一场以“刑事诉讼中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为主题的精彩讲座。本场讲座是南京大学学术系列讲座第二一0期暨“数字技术与法学治理”专题论坛第三期，由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秦宗文教授主持，南京市人民检察院政策研究室李勇主任及苏州大学王健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马勤讲师担任与谈人。

“数字技术与法学治理”专题论坛第三期讲座现场

裴炜教授的讲座围绕“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展开，旨在从网络犯罪的刑事治理角度出发，明晰协助义务的发展脉络，并针对协助义务的规制困境提出具体解决方案。讲座伊始，裴炜教授以网络犯罪的链条化、产业化嬗变和网络信息业者对案件关键证据材料的控制优势为背景切入，充分阐释了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是数字时代网络犯罪刑事治理的必然选择。同时，裴炜教授介绍了传统案外人协助义务的义务类型、履行模式和阶层化、比例化特征，以明晰协助义务的立法原意和发展历程。

由此引发，裴炜教授重点聚焦网络信息业者的数据提供义务，沿着“犯罪或犯罪风险报告”和“调取中的数据提供”两大义务类型，深度解读了立法中数据提供义务的制度内涵。一方面，在刑事诉讼正式启动之前，网络信息业者需承担常规化犯罪预测预警义务和对特定犯罪活动的加重义务，以强化对网络犯罪的前端防范。另一方面，在立案前的调查核实阶段和立案后的犯罪侦查阶段，网络信息业者需履行数据调取协助义务，以为打击犯罪提供数据和技术上的支持。

裴炜教授还指出，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相较传统案外人协助义务，在四个方面表现出较强的扩张和强化趋势。第一，义务性质的实质化。协助义务对网络信息业者设置了相应的法律责任，网络信息业者在不履行或怠于履行相关义务的情况下将承担行政或刑事处罚。第二，义务主体的扩大化。协助义务的履行主体并不要求与特定犯罪直接关联，而是指向所有网络信息业务的经营者。第三，义务内容的复杂化。网络信息业者所承担的数据提供义务包括数据调取协助义务和持续性的犯罪风险监控研判义务，远超出了传统案外人协助义务的框架设定。第四，技术支持义务的衔接。法律对技术支持的模糊化设定进一步扩大了义务范围，加大了网络信息业者的义务强度。

综合协助义务在立法上的内涵呈现，裴炜教授认为，协助义务的扩张已然突破了刑事诉讼法现有框架，可能导致“义务强度与义务能力失衡”和“权力规制与权利保障失衡”两方面困境。一者，网络信息业者无法适应协助业务的强度变化。这是因为不同领域网络信息业者在特定犯罪类型契合上的不稳定性、不同规模网络信息业者在犯罪防控能力上的不均衡性、不同案件协助成本的不确定性。再者，协助义务的扩张实质赋予了义务履行以代为执法的效果，将私主体上升为治理主体，且在部分数据的使用上突破了现有法律的保护框架，导致个人数据权利保护面临严峻挑战。

针对上述问题，裴炜教授认为应重构协助义务的边界，将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定位为补充性而非主导型、附加性而非专门性、差异性而非概括性。同时，结合义务设置的成本考量，理顺公权力运行的“名”与“实”，推动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回归案外人协助义务的本质，维持新型数字权利的保护底线，保障正当程序由形式向实质转化。

裴炜教授主讲

讲座主持人秦宗文教授对裴炜教授的到来及其精彩讲演所带来的启发性表示由衷感谢，并指出：裴炜教授所研究的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问题，实属刑事诉讼法学研究从工业化时代发展至信息化时代所衍生出的前沿命题，具有重要意义和研究价值。其核心可以归纳为以下两点：网络信息业者获取、分析乃至公开个人数据的行为尺度、协助刑事司法机关侦办案件的义务履行程度。需要注意的是，在借鉴学习欧盟、美国等经验做法的同时，需充分考虑政企关系、协助成本以及犯罪控制等多重本土因素，提供最符合我国实践规律的中国方案。

秦宗文教授主持

在与谈环节，南京市人民检察院政策研究室李勇主任首先着眼于刑法第286条之一拒不履行网络安全管理义务罪，将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义务划分为程序性义务和实体性义务两个层次，并围绕网络犯罪的弥散性、去中心化、技术性等特征分点阐述网络信息业者与传统案外人在协助义务方面的不同时代内涵。究其原因，李勇主任强调从单向管控向公私合作迈进的社会管理模式变革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随着避风港原则的淡化，安全保护责任的兴起，数据合规亦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激励措施，而是具有强制色彩的法定义务。与此同时，李勇主任认为实现保护个人信息安全和促进企业经济发展的动态平衡才能为发展数字经济保驾护航，故在层层设置从保障数据安全到提供数据义务多重屏障的同时，应需建立精密严格的类型化审批程序以明确网络信息业者的协助边界。

李勇主任与谈

苏州大学王健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马勤讲师分别以政府、企业、公民视角为切入点，聚焦协助义务在时空限制、获取程序、应用规范等方面的特殊性，提出网络信息业者在履行义务过程中可能因监管不足和外部压力而疏于对用户数据权利的保护。马勤讲师指出，一方面，由于协助义务的主体过于宽泛，导致网络信息业者对政府的依附强度被削弱，故当网络信息业者因协助成本、经营需要等因素怠于履行协助义务时，政府基于“法不责众”理念较难对网络信息业者提出更高要求。另一方面，宽泛的法条往往会成为执法者滥用权力的工具。随着数据提供义务的不断扩张，政府和网络信息业者在个人信息的获取、存储、使用、披露等方面并未制定配套措施，进一步压缩了个人信息的保护空间。由此，马勤讲师认为，协助义务在具体推行过程中应更加关注义务主体的范围限缩和个人权利的有效保护，完善对网络信息业者的层级化、合比例义务分配机制，回应公众对隐私权保护的合理期待。

马勤讲师与谈

最后的互动环节中，裴炜教授在与各位与谈人展开深入交流之余，还逐一解答了现场参会学生的积极提问。整场讲座学术氛围浓烈，互动交流融洽，富有理性探究和思想碰撞。感谢裴炜教授为我们带来的学术盛宴！感谢各位与谈老师的专业点评！期待裴炜教授再一次莅临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进行学术交流！